中新經緯1月3日電 (羅琨 實習生 秦海齊)伴隨著鳳凰傳奇極富感染力的歌聲，演唱會上方，原本黑暗靜謐的空中突然出現一只由千余架無人機“繪”成的“火鳳凰”，現場氣氛瞬間被點燃……這是在鳳凰傳奇太原演唱會上的一幕，千余架無人機背后的公司是杭州反重力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反重力智能)。
反重力智能CEO呂殿斌近期接受中新經緯采訪時透露，隨著無人機表演越來越火，除了B端的訂單外，C端的訂單也出人意料地呈現井噴態勢。相比2019年，2024年來自普通消費者的訂單相比2019年增長約有八九倍。
成本下探促C端市場爆發
呂殿斌大學期間所學專業偏向機器人的圖像處理。2012年至2013年期間，他見證了第一波消費無人機產品的興起，特別是大疆推出的一款極易上手的影像級產品，“類似無人機界的iPhone 4”，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讓他看到了無人機行業的巨大潛力。
事實上，多旋翼無人機并非一個全新的概念，它早已存在多年，甚至可以說有上百年的歷史。為何在近幾年迎來了爆發？
在呂殿斌看來，通常一個新的產業鏈場景的出現是源于其他產業鏈的變革，這種變革會導致核心零部件或核心技術的成本降低，從而催生一個新的行業。當時，智能手機的迅猛發展極大地推動了無人機產業核心零部件產業的進步。這一變革吸引了大量從事手機和通信電子相關領域的人才涌入無人機行業。因此，無人機行業不再僅僅依賴于傳統的航空理論，如空氣動力學和材料科學等，其核心逐漸轉變為電子、通信以及計算機等相關專業技術。
“我們現在看到的無人機，其實與我們對手機的理解相似。我們從未將其視為傳統的飛機、航天飛機等類型，而是看作一個電子產品。”在這一背景下，呂殿斌開始了創業之旅。經過三四年的努力，2019年他正式創立了反重力智能。
據呂殿斌介紹，如今一場小型無人機表演的成本約在四五萬元左右，終端價格約在十萬元左右，因此一些消費能力較高的群體也負擔得起。
不過，他也指出，他所提及的成本還未將資本成本納入考量。由于這項業務屬于資產密集型，所需資產相當龐大。粗略估算，若每架飛機成本一萬元，那么一千架便高達千萬元。一旦擁有這些資產，除去資本成本，單次表演的實際開銷是相對較低的。
“我們在編舞、群控軟件等方面的前期投入已經完成，后續只需稍作調整與重復，這些工作大多由自動化軟件完成，無需過多人力參與。一場表演我們派遣的核心人員通常只有一至兩名，其余都是兼職人員。這樣的運營模式使得我們的服務門檻相對較低，即便是普通人，如求婚、表白等場合，也能輕松觸及。”呂殿斌說。
他坦言，起初他并未將C端市場視為一個潛力巨大的領域，但現在讓他驚喜的是，個人客戶帶來的訂單貢獻已經能占到四分之一左右。2019年，來自個人客戶的訂單一年下來就十幾場。“之前一場演出花費可能在五六十萬，現在一場可能就十幾萬，甚至幾萬。價格降下來后，相較2019年，如今我們的個人客戶增長約有八九倍。”
無人機表演 來源：受訪者提供
無人機表演火熱下，反重力智能的營收也實現了快速增長。
他發現，當消費者支付的價格減半時，公司的客戶群會呈現倍數增長。“以江浙滬地區為例，如果終端價格降至四五萬元一場表演，就能吸引較多消費者前來付費。”
不過對提供服務的公司來說，這也就意味著公司還需進一步將成本控制在兩萬元以內，這樣才有盈利空間。他指出，實現成本減半的關鍵在于優化飛機的中轉物流。考慮到目前服務全球客戶，以越南為例，單次物流周期就可能長達12天，這期間涉及清關、運輸、充電等各項環節，這些時間成本都必須計入總成本中。
據呂殿斌透露，物流在總體成本中所占的比例至少有30%，甚至可能40%以上。因此，降低物流成本對公司來說至關重要。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反重力智能在2021年和2022年之后采取了一項核心策略。鑒于擁有四五千架飛機的規模，該公司根據過去的訂單情況和市場整體需求的局部變化，將無人機靈活部署在不同的地區。具體來說，華北地區的無人機會被放置在太原，華東地區則選擇杭州或上海，而華南地區則可能放在廣東，一旦有訂單需求就可優先調動距離較近的無人機，降低物流成本。
無人機表演場次和量級將實現更快增長
2024年以來，單次飛行最多無人機的世界紀錄被連續打破。2024年9月26日，在深圳灣公園上空，10197架無人機同時升空，創造了“單臺電腦控制最多無人機同時升空”和“最多無人機組成的空中圖案”兩項吉尼斯世界紀錄。呂殿斌預計，2025年，無人機表演場次和量級將會實現更快的增長。
“目前，我們已經明顯感覺到對無人機單次表演規模的需求在增加，原本需要500架無人機的活動，現在基本上都需要1000架以上。”呂殿斌指出，從各地官宣來看，2025年的文旅活動和演唱會數量也將大幅增加，大家將在演唱會上看到更多無人機表演的身影。與此同時，對燈光加煙花機、無人機攜帶煙花以及各種造型的需求也在增加，以創造更熱烈的氣氛。2025年，預計搭載激光燈、煙花類等融合元素的表演將成為大方向，以提供更高感受和質地內容的表演。
目前，行業里也在陸續發布一些新的融合產品，如爆閃燈、激光燈等。他預計，包括反重力智能在內的無人機公司與煙花廠商的合作將更加緊密，以便定制出不同的效果，滿足觀眾對表演豐富度的需求。
無人機表演 來源：受訪者提供
除了無人機表演外，反重力智能還布局了能源巡檢和城市低空物流系統等方面的業務。在能源領域，反重力智能主要為光伏產業提供巡檢、清洗服務，以及電力線路巡檢等，城市物流系統則專注于末端配送，類似外賣配送等。
呂殿斌坦言，這些板塊在整個行業中尚處于起步階段，主要營收仍然來源于表演業務，大約占總營收的一半，而能源板塊由于單個訂單金額較大，給營收帶來的貢獻也較為可觀。
除了人才缺口還面臨哪些挑戰？
據有關部門測算，目前中國無人機操控員的就業人才缺口高達100萬人。
呂殿斌指出，這里的缺口指的是具備基本操作能力的人員。“如果我們用司機來類比，那么這百萬缺口是指那些能夠摸到車、摸到方向盤，至少能夠啟動和駕駛的人員。然而，我們所需的人員更像是駕駛特定類型卡車的司機。他們不僅需要取得執照，還需要經過大量的專業知識再培養，才能真正勝任我們的工作。因此，培養一名特定行業的合格操控員，需要經歷一個漫長且復雜的過程。”
目前，反重力智能與一些職業院校建立了長期的戰略合作關系，這些院校的學生會在反重力智能進行實習。在這個過程中，公司會進行嚴格的篩選，最終留下那些有潛力的學生，讓他們逐步擔任操控員的助理，并在積累經驗后獨立負責項目。
不過，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操控員，僅僅掌握操作技能是不夠的。他們還需要具備豐富的經驗和知識，以應對各種復雜場景。
呂殿斌舉例說，在操控大量飛機時，他們需要對風險進行準確判斷，并制定出既能滿足客戶需求又能確保安全的飛行策略。這種能力并不是書本上能學到的，而是需要在實際操作中不斷積累和總結。此外，操控員還需要具備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當飛機在空中出現故障或異常現象時，他們需要通過肉眼觀察并快速判斷故障的原因或現象所代表的意義。這同樣需要豐富的經驗和知識作為支撐。
“我們目前有20多個操控員，這個儲備之前是夠用的，但隨著我們即將進行海外擴張，這個人才儲備就略顯不足了。”呂殿斌說，今年公司擴張的重點是東南亞和中東地區，隨著業務的不斷發展，仍然需要不斷培養和引進人才，以應對未來的挑戰。
據他介紹，以江浙滬為例，對于擁有1到2年工作經驗的初級操控員，薪資水平大致在6000至8000元之間，對于擁有三年以上工作經驗的優秀操控員，綜合薪資普遍能達到12000至13000元。
除了人才以外，融資也是擺在呂殿斌面前的一道難題。成立以來，反重力智能已經經歷數輪融資。呂殿斌坦言，如今融資仍較難，主要是無人機表演這一領域在投資界普遍不被看好，這或許是其目前融資規模和估值相對有限的一個重要原因。
“盡管我們已達到了相當的規模，但許多投資人仍認為無人機表演的想象空間不夠大。然而，在實際運營中，無人機表演的現金流為我們提供了巨大的支持，尤其是在面對行業寒冬時。”呂殿斌說。
對于資本來說，他們更看重行業的變革期和增長潛力。呂殿斌指出，在過去，由于無人機行業的限制和挑戰，資本對無人機領域的投資相對謹慎。然而，隨著低空經濟的興起和各行各業的關注，無人機行業開始逐漸受到更多的關注。雖然目前還處于發酵階段，尚未發生實質性的改變，但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無人機行業將迎來更多的轉機和發展機遇。
(更多報道線索，請聯系本文作者羅琨：[email protected])(中新經緯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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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常濤 李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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