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綬琯(1923—2021)
天文學家,教育家,中國射電天文學開創者,中國現代天體物理學奠基人之一,中國科學院院士。
1923年出生于福建福州。1936年考入馬尾海軍學校,始學航海,后轉造船。1945年赴英國留學,在格林尼治皇家海軍學院造船班深造。1950年改攻天文學,并被聘入英國倫敦大學天文臺。1953年回國,受聘于紫金山天文臺。1955年主持上海徐家匯觀象臺授時工作。1958年調往新建的北京天文臺,主持籌建射電天文學并開展相關研究,歷任研究員、臺長、榮譽臺長。1978年在全國科學技術大會上被評為“先進科技工作者”。1980年,當選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1985年,擔任中國天文學會第十二屆理事長,從第十三屆起擔任榮譽理事長至逝世。
20世紀90年代主導創立“大天區面積多目標光纖光譜望遠鏡”方案,被列為國家“九五”重大項目。1993年10月,為表彰他對中國天文學的貢獻,紫金山天文臺將國際編號3171小行星命名為“王綬琯星”。1996年,獲何梁何利基金科學與技術進步獎。1999年發起倡議,并組織成立北京青少年科技俱樂部。2021年1月,因病逝世,享年98歲。
王綬琯
1945年,英國格林尼治皇家海軍學院造船班入學合照。前排左一為王綬琯。
20世紀60年代初,北京天文臺沙河工作站工作人員合影。前排左三為王綬琯。
在北京青少年科技俱樂部,王綬琯(左二)與學生會員會談。
王綬琯院士近百年的人生,可以很清晰地分為三個階段,確定目標的青少年時期、創造多項學術成果的研究階段和為科學普及奔走并親力親為的晚年時期。而在這看似簡單的經歷中卻有許多精彩故事,比如,非科班出身的他毛遂自薦,向時任英國倫敦大學天文臺臺長格雷戈里寫求職信;他帶領團隊將中國授時精度提高到百分之一秒,從此“北京時間”響徹神州大地;又如,1998年,他向幾十位院士和專家致函,提出建立“北京青少年科技俱樂部”,等等。
他的努力、期待、情懷正如他在80歲時寫的詩句:“莫聽歲月隨波去,待看鳳凰浴火來。”
1渴望星辰:坎坷邁向天文之路
作為中國現代天體物理學奠基人,王綬琯的天文之路并非一路坦途,而是歷經了數次輾轉。
王綬琯的父親王葆濂是清末舉人,母親高樹義出身醫學世家,通過自學學會了看病。這樣的家庭,在當時本來是富足幸福的。不幸的是,王綬琯3歲時父親因病去世,家道中落。
母親對王綬琯的早年教育極為重視。他曾自述:“憶昔兒時,母課讀書,恒燈下誦習,寒暑無間。至今乃習于夜讀。燈前凝視每如慈母在側叮嚀讀書上進。遂振襟正卷。如是者積數十年而未敢或懈也。”
母親的教誨給了他很深的影響,不僅使他喜歡讀書,具備較高的文學素養,還養成了勤奮刻苦、堅韌上進的學習精神。在私塾學習四書、古文的經歷,讓他養成了寫詩詞的興趣愛好。后來每當觀測天體疲憊的時候,他都會作詩詞以舒緩緊繃的神經。
為謀得一個好前途,13歲的王綬琯在叔父的推薦下,報考了馬尾海軍學校并順利通過考試,被航海班錄取。不過,刻苦勤奮的王綬琯當時已經近視,而海軍軍官又不允許佩戴眼鏡,王綬琯不得不由航海班轉到造船班。
七七事變后,馬尾海軍學校成了日機轟炸的重點。學校被迫從福州遷移,全校師生幾經周折落腳到貴州。在貴州完成基礎課之后,王綬琯跟隨造船班的老師前往重慶海軍工廠學習專業課。
馬尾海軍學校采用的是英法歐式教育體系,這使得王綬琯較早地接觸到數學、物理學等自然科學知識,并產生濃厚的興趣。特別是天文學,夜空中閃爍的星辰,激發了他無限的好奇心和遐想。
在重慶學習期間,王綬琯時常到書店閱讀科學書刊。其中,由李珩、張鈺哲等天文學家編輯出版的天文學雜志《宇宙》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雜志中生動有趣的天文學知識讓王綬琯如癡如醉,并在心里悄悄埋下一顆名叫“天文夢”的種子。
畢業后,王綬琯到一家制造水雷的兵工廠實習。實習期間,他認真工作、刻苦學習,不久通過了海軍公費留學招考,并被英國格林尼治皇家海軍學院錄取。
1945年,王綬琯赴英留學,進修造船。其間,王綬琯接觸到了愛丁頓、金斯等天文學家創作的天文學著作。這些書籍內容精彩而豐富,讓王綬琯了解到更多前沿的天文知識,進一步激發了他對天文學的追求。
在閱讀天文學專業書籍、補充數理知識之余,他還參觀訪問了當地幾家天文臺。毗鄰海軍學院不遠處的格林尼治天文臺就是其中之一。
每當翻閱手中的天文學書刊、漫步在天文臺的廊道上,王綬琯的內心都會產生一陣陣悸動,不自覺地仰望星空,萌發出進一步探索天文的愿望。
1949年,國民黨政府和英國斷交,留學生們被迫滯留在國外,學業受阻。跟大家一樣,王綬琯也陷入了困境。反復思索之后,王綬琯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渴求,向摯友丁大夫表達了改行深研天文學的想法。丁大夫認為,既然是長期追求的愿望,就應當下決心爭取。他非常支持王綬琯改學天文的想法。
于是,王綬琯給時任英國倫敦大學天文臺臺長格雷戈里寄了一封求職信,表達了在天文臺工作、專門從事天文學研究的愿望,并就一些天文學問題進行了溝通交流。格雷戈里是一位甘為人梯的長者,他肯定了王綬琯的能力,在了解到王綬琯早就確定轉行天文的志向后,很快同意了王綬琯的請求。
1950年,王綬琯被聘入英國倫敦大學天文臺進行研究工作。就這樣,王綬琯成功邁上了畢生為之奮斗的天文之路。
2追逐星辰:按照祖國需要開展科研
近現代史上,許多留學海外的科學家總是懷著回到祖國,甘愿為祖國付出一切的強烈愛國之心。這樣的情愫王綬琯也有。
早在馬尾海軍學校讀書時,學校差不多每隔一個月就開展一次國恥紀念日活動。全校師生一起感受國恥紀念日、一起顛沛流離輾轉千里,愛國報國之心悄悄地在少年王綬琯心中萌生,并隨著時間流逝生根、發芽、成長。
在英國倫敦大學天文臺工作期間,王綬琯得到了同事們的幫助。盡管工作還愉快,王綬琯卻一直關注著祖國的發展。其間,他曾給母親寫了一首詩:
伏案韋編絕,抬頭柳色新。綿綿抽思遠,望望倚閭春。起坐月銜山,亂枝和夢斑。驚烏思反哺,數息不能安。憂國歲云暮,窺天夜正長。寒衣慈母線,永貼燠愁腸。
詩中既飽含了王綬琯對母親深深的思念和感恩之情,又表現出濃濃的憂國、愛國之情。王綬琯知道,倫敦再好,終不是故鄉。回到祖國、為國效力才是他的最終歸宿。
1952年,王綬琯收到一封來自祖國的延聘信,是時任中國科學院紫金山天文臺臺長、天文學家張鈺哲寄來的。
當時,新中國成立不久,為了發展和壯大天文隊伍,發展祖國的天文學,張鈺哲向遠在英國留學的王綬琯發出了這封誠摯的邀請信。雖然兩人素未謀面,但王綬琯從信中能感受到對方將他視為共建祖國天文事業的同道。信中殷切的叮嚀讓他心潮起伏,愛國之心讓他再也不能無動于衷。
不久,王綬琯放棄了英國倫敦大學天文臺的優越環境,在師友的幫助下,沖破英國政府的阻撓,返回祖國。
甫一回國,30歲的王綬琯就被聘為中國科學院紫金山天文臺副研究員,在天文學家李珩的領導下建立天體物理研究團隊。
當時,人才稀缺,設備匱乏。主攻天體物理方向的王綬琯參加了張鈺哲主持的60厘米望遠鏡的修復工作。這類“修殘補缺”的任務只是團隊需要,看起來與主業無關,王綬琯卻不認為這是“學非所用”,依然跟隨張鈺哲等老一輩天文學家工作。
1955年,正在紫金山天文臺修復望遠鏡的王綬琯,突然接到國家的緊急科研任務,將他調任上海徐家匯觀象臺,主持提高時間信號的精確度工作。
時間信號是天文、地理等學科的一個重要工具,如果不能保證時間信號的精確度,相關領域的許多工作就無法完成。徐家匯觀象臺最初的設備是法國傳教士撤離時留下的,而我國此前一直使用的是美蘇等國的時號,其精確度無法保證,更何況核心技術受制于人。
王綬琯之前沒有做過此類工作,但他深知這項任務的重要性,毫不猶豫地接過任務,立即奔赴上海徐家匯觀象臺。王綬琯帶領團隊,堅定信心,不畏困難,順利完成任務,將中國授時精度提高到百分之一秒,從此“北京時間”響徹神州大地。
1958年,中蘇聯合觀測海南島日環食。這次觀測運用的是射電天文學,而射電天文學是使用無線電觀測天文現象的一門新科學,深受國際天文學界的重視。
為了引進射電天文學,國內組織了一批年輕科研人員前往海南島參與這次聯合觀測項目,王綬琯是其中之一。
當時的海南島異常荒涼,由于氣候炎熱潮濕、水質不干凈等原因,外地人極易感染瘧疾。當時,青蒿素還沒有研發出來,其他抗瘧藥副作用很大,瘧疾治療的后遺癥普遍很嚴重,甚至致命。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王綬琯仍提前幾個月趕到海南,完成了選址、連通電線、運輸設備等一系列先遣工作。
日環食觀測結束后,王綬琯剛回到上海,組織又將他調往新成立的北京天文臺,開展射電天文學的創建工作。于是,王綬琯馬不停蹄地前往北京天文臺沙河站開始新工作。
就像第一次從天體物理學轉向授時系統研究一樣,為了國家的天文學發展,王綬琯再一次踏上新的征程。
選臺址、修路、接電、拉水、搬儀器……最初的沙河鎮什么都沒有,王綬琯就和同事搭間草棚,講課、生活、討論都在里面進行。
中蘇關系破裂后,蘇聯要回了借給我國的射電望遠鏡。王綬琯便懷著自力更生的信念,自行組織人員設計望遠鏡。他們在北京密云水庫旁邊,將32個6米天線連起來組成一個陣列;后來把6米天線設計擴大為9米,用28個組成長達1公里的陣列。此后,王綬琯等人就用這套設施開展太陽米波射電研究。
這套設施成本低、效果好,填補了我國射電天文學領域建設的不足,為后來天文學研究奠定了很好的基礎。
20世紀80年代以來,國際天文學界發展迅猛,世界天文學強國向著“全波段-深開拓”進軍,無論是銀河系、恒星及其行星系統,還是星系世界、宇宙結構和宇宙學領域全面覆蓋,呈現出百舸爭流之勢。
面對這種情況,王綬琯反復思索我國天文學的發展方向。最后,他想出兩個解決方案。
一是借助改革開放的歷史機遇,將天文學界的主要年輕骨干送到國外一兩年,開闊眼界,結交朋友;二是在制定天文學“中遠期規劃”時,積極培養具備科學思想的人才,研發適合我國的天文學觀測儀器。
培養人才、開闊眼界是能夠實現的,缺少觀測儀器的問題則不易解決。
天文學是一門觀測科學。如果看不到,就沒辦法進行研究。因此,我們需要研制出符合自己特色、適合我國國情的天體觀測儀器。
這并不容易。當時,國外開發的天文學儀器主要是大設備、大投資,如美國的哈勃望遠鏡花費了20億美元,這樣巨大的投資對于當時的中國是無法負擔的。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王綬琯悉心鉆研。他發現,國外一些“天文實測”方面的重要工作所使用的許多工具并不起眼兒。其學術進展主要體現在科學思想方面。
根據這個思路,20世紀90年代,王綬琯與蘇定強等科學家合作創立“大天區面積多目標光纖光譜望遠鏡”(LAMOST)方案。
這個望遠鏡系統中,4米望遠鏡的視場達21平方度,工作3年便可得到上千萬個天體光譜。不僅如此,這個系統的造價也比較低。根據現在的情況計算,大約花費了2.4億元,比美國的同類設備便宜很多。此后,中國學者在國際會議上首次報告了這個系統,立刻引發國際同行強烈反響。
而“大天區面積多目標光纖光譜望遠鏡”方案被列為國家“九五”重大基礎研究項目。這個項目的完成意味著,我國未來的天文學家將擁有屬于自己的天體觀測儀器,并為后續的天文學研究奠定堅實的基礎。
王綬琯曾感慨,他一生多次改換研究方向,沒有什么乘風破浪之舉,能夠在遲暮之年參與LAMOST項目,為國家的天文學發展發揮余熱,是其學術生涯的一大幸事。
1993年,中國科學院紫金山天文臺將國際編號3171小行星命名為“王綬琯星”。這是對王綬琯一生天文學成就,特別是射電天文學上的卓越貢獻的最好贊譽。
3化身星辰:輝耀學子的“科學啟明星”
沒有合適的人才,即使觀測儀器再先進,也無法發揮其價值。
年少時對星辰的追逐,讓王綬琯踏上了天文研究之路。他在學習之路上,曾多次改變研究方向,之所以還能夠取得今天的成績,他認為這離不開前輩的提攜與關照。
無論是在國外的學習經歷,還是國內老一輩天文學家的言傳身教,都讓王綬琯體會到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既包括甘愿后輩超越自己的德行,又蘊含著濃厚的人文關懷和家國情懷。
20世紀末期,王綬琯臨近耄耋。結合自身成長經歷,他認為,科學人才能否取得成功,稟賦、勤奮、機遇這3個要素缺一不可,而機遇錯失會加增人才被埋沒的概率。
在幾十年的科學生涯中,他曾見到許多天資聰穎、具備深厚科學素養的年輕人。那些朝氣蓬勃、昂揚向上的面孔,給王綬琯留下很深的印象。然而,那些曾經被寄予厚望的年輕人,后來大多不見了蹤影。
不知道這些年輕人中有多少人找到了并且走上了科學的道路,又有多少人已經在科學建設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不禁反躬自問:作為前輩,他們這一代人是否有失職之處?如果關心多一點,主動一點,這種狀態會不會有所改變?
他還注意到,歷史上著名的科學家,如牛頓、愛因斯坦、泡利、李政道、楊振寧等,大多是在30歲之前就進入學術研究的高潮期。王綬琯將其稱為“科學成就的年齡規律”。
鑒于上述原因,王綬琯提出應該重視科學人才的早期發現、培養和扶持。特別是高中階段,青少年十六七歲時是他們探索人生、發現自我、追求學問的重要階段,能否有機會在這個時候“走進科學”,關乎他們后續的成長。
1998年,王綬琯向幾十位院士和專家致函,提出建立“北京青少年科技俱樂部”,為有志于科學的優秀高中生創造條件,組織科研活動,拓寬青少年的視野,讓他們在人生成長的關鍵時期,得到社會的關愛和前輩的提攜,從而終身受益。
這項提議很快得到積極的回應。1999年6月,包括錢學森在內的61位院士專家,聯合發出《關于開展首都青少年科技俱樂部活動的倡議》。這個倡議深受有關部門重視,同年6月12日,北京青少年科技俱樂部正式成立。
王綬琯深知,人才的培養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積累。為了照亮學子們的科學之路,培養未來的杰出科學人才,他嘔心瀝血,不斷優化適合他們成長的方案。比如,2002年設置“科研實踐評議”環節,2006年啟動“校園科普”活動。此后,他還提出了“精耕細作”的思想。
經過20多年的努力,一些俱樂部早期會員已經成為國際科學前沿研究項目的領軍人物,有的在國外建立了獨立的科研實驗室,有的入選了我國的國家級人才計劃并在科研院校領導科研團隊……
毫無疑問,這些科學人才的成長,都與王綬琯的關注和照顧密切相關。
王綬琯在80歲的時候,作了一首小詩:豈是象牙塔不開,乾坤一芥起崩雷。三千世界馬非馬,八十人生材不材。顛倒衣裳拉小手,推敲律韻扎新堆。莫聽歲月隨波去,待看鳳凰浴火來。
這首詩不僅體現了王綬琯積極關注青少年科普和教育、開展“大手拉小手”活動的熱情,同時展現出他期待民族浴火重生、國家繁榮富強的強烈愿望。
2013年1月12日,王綬琯院士九十華誕慶祝會在北京舉行。一批北京青少年科技俱樂部的往屆會員,通過視頻的方式,向王綬琯表示祝福,尊敬地稱呼他為“科學啟明星”。
這個稱呼,王綬琯當之無愧。
2019年,北京青少年科技俱樂部成立20周年,王綬琯雖然身臥病榻,卻仍然關心俱樂部的發展。為此,他專門發來獻詞:堅持志愿初衷,守誠不渝;融入改革洪流,觀念常新。
2021年1月28日,王綬琯在北京與世長辭。在他的追思會上,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循環播放。
渴望星辰,追逐星辰,最終化身星辰,這是王綬琯一生的寫照。
他曾說:“科學普及了,才能讓更多孩子受益。我們盡力耕耘一片深厚的土壤,讓科學之樹枝繁葉茂。”
如今,仰望夜空,一顆星辰熠熠生輝,它的名字叫作“王綬琯星”。而在無數青年學子心中,還有一顆“科學啟明星”,同樣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兩顆“星辰”交相輝映,一個照耀著現實,一個溫暖著理想。二者如同薪火,彰顯著王綬琯一生對天文學的無限熱忱,同時也燭照著后繼學者的人生道路,讓無數心向往之的人,繼續奮勇前行。
(作者單位:湖北省社會科學院)
《中國科學報》(2024-03-15第4版印刻)
本文鏈接:http://www.020gz.com.cn/news-8-143-0.html王綬琯:永垂天幕的“科學啟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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